第1章 退婚 这样的人,如何能嫁?-《替嫁宠妃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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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嬷嬷去厨房取晚饭回来,一路瞧着各色目光,进屋后见阿嫣靠在临窗的美人榻上发呆,不由心疼道:“姑娘先用饭吧。天底下那么些好男儿,咱们姑娘这般出挑,还愁寻不到出路么?”
“谁发愁了。”阿嫣回过神,起身笑嗔。
卢嬷嬷到底担忧,意似不信。
阿嫣就着玉泉端来的铜盆挽袖洗手,最初的失望与难过褪去,神情已然平静。
“祖父在的时候常说,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。乔家既是那等品行,早些撇清了也好。不然若是等婚事成了,他再碰上相府的高枝,又不甘心因我耽误前程,那个时候再离心离德,闹起来才是难看。如今这般,其实是避过了火坑。”
卢嬷嬷闻言笑了笑,“姑娘想得开就好。”
“我只是担心母亲和祖母……”
那两位打的什么算盘,众人都心知肚明,无非是想拿孙女的婚事换儿郎们的前程。
卢嬷嬷忍不住又叹气,“夫人也是,明明是亲生女儿,却偏不放在心上。郎君们的前程要看各自的本事,哪有拿姑娘的终身来换的。”她念叨了两句,却也不敢说太犯上的话,只递去软巾,让玉露先去盛汤摆箸。
阿嫣擦了手,先去外头用饭。
其实早就习惯了。
祖母素来偏心,只喜欢嘴甜会逢迎人的堂姐,对她一贯挑剔。母亲重男轻女,将儿子的前程看得比命还重,见楚嫱嫁了王府,怕也盼着她能被公侯府邸看中,好给兄弟的前程铺路。
这府里真正疼她的人,一只手数得过来。
这么多年她已经看清了。
……
两道院墙之隔的东跨院里,晚风拂柳,湖石犹热,待嫁的楚嫱坐在池边喂着鲤鱼,脸上却殊无笑意。
刚听到赐婚旨意时,她确实欢欣之极。
做王妃么,谁不想?
满京城那么多高门贵女,能嫁进王府的凤毛麟角,甚至有人为孺人的位子明争暗抢,她只消嫁过去便是王妃,做梦都能笑醒来。
但当有关汾阳王的消息陆续传到耳边时,楚嫱却越来越不安。
因谢珽的名声着实吓人。
谢家祖上是武将出身,靠着赫赫战功成为当朝仅有的异姓王,且王位还能父子相继,也算位极人臣。不论当初朝廷的封赏是因君恩宠信,还是迫于无奈,这些年谢家坐拥十余万强壮兵马,手握重权节度一方,府里的根基稳如磐石。
六年前,老王爷战死沙场。
年仅十五的谢珽袭位,率兵杀伐,纵横捭阖,先是将犯境的敌军尽数击杀,亲手斩了敌将头颅,后又与寡母联手,拔除军中有异心的几位将领,迅速稳住了局势。这几年里,谢珽铁骑纵横,北梁可汗数次派兵窥境,皆被他严防死守,半个活口都没放回去。
据说那几处战场血流成河,枯骨堆山,至今仍有恶鬼夜哭,晴日里都阴风阵阵,没人敢靠近。
唯有谢珽,每年亡父祭日都要亲赴旧战场,尸山血海里神情自若。
铁石心肠下更没半分柔情。
楚嫱自幼娇养闺中,被赐婚之前,满心想嫁个风姿俊逸、诗才秀怀的读书人,听着这些耸人听闻的事,焉能不害怕?
传闻之外,还有旁的事情入耳。
据说兵部尚书郭威的女儿远嫁云南,受尽婆家的欺负,因郭威身在京城鞭长莫及,最终孤立无援绝望而死。而就在近日,信王妃郁郁而终的消息在京城甚嚣尘上。那位也是重臣之女,父亲在淮南为政一方,又有爵位在身,却没能保住女儿性命。
楚嫱特地派丫鬟如烟打探,据说信王妃是因婚后不得宠,遭孺人倾轧算计,手腕弱了些,才香消玉殒。
虽受皇家厚葬,却平白丢了性命。
楚嫱听着,只觉心胆俱寒。
那两位皆有得力娘家,尚且落得如此下场,她若孤身离家,嫁给心狠手辣又丝毫不知怜香惜玉的谢珽……
更何况,汾阳王府权势煊赫,既是皇家赐婚,为何放着满京城的贵女不用,偏挑中了她这个已故太师的孙女?这般蹊跷的赐婚,背后怕是真如旁人说的那样藏了许多隐情,而她,连同整个楚家,却对此丝毫不知。
鱼食被捏得细碎,楚嫱脸色泛白。
半晌,她抬起了头,低声道:“如烟,我不敢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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