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烛火静照的屋里,阿嫣垂首为他宽衣。 谢珽玉峰般岿然站在那里,视线落在她的发髻眉眼,鼻端嗅到若有若无的香味。 年才及笄的少女,身量还没全然长开,比谢珽矮了不少,隔着咫尺距离站在他跟前,衬得身姿实在娇小。因着倚枕翻书好半天,发髻蹭得有点散乱,入目只觉云鬓松散,娇软慵懒。 这样的姑娘,合该金尊玉贵的养着。 但据眼线新探来的消息,她在娘家过得其实并不算多好。 当日赐婚时,谢家除了查楚家的底细,也让眼线打听了楚嫱的品行,知道楚嫱此人嘴甜自私会哄人,被楚家老夫人宠了许多年,练就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,性子也颇骄矜。 谢珽对这种人素来不喜。 后来临时生变,阿嫣替嫁过来,整个楚家在谢珽眼中便成了言而无信、愚蠢狂妄之辈。阿嫣既是楚家女儿,谢珽对她的观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。 那晚若非武氏来催,他甚至不愿去洞房。 ——反正婚事是皇帝强赐,楚家随意换人不当回事,他给了新妇颜面,不去慢待即可,哪会真把自己搭进去? 便是花扇挪开,新娘薄妆秀逸,容色照人,他也未太放在心上。 直到这两日眼线送来阿嫣的底细。 比起楚嫱的呼风唤雨,她在府里并不得宠。哪怕生了讨人喜欢的美貌,性子也安静温柔,在偏心的祖母和重男轻女且对婆母唯唯诺诺的母亲跟前,她并未得过偏疼。倒是生父楚元恭有点良心,平素虽无暇照看,婚事上也很为她着想。 奈何眼光不行,碰上了乔怀远那种人。 以至楚嫱私自逃婚,小姑娘还被逼着接了烂摊子替嫁过来,险些闹到跟祖母翻脸。 这般处境,算来也是可怜。 只可惜她跟狗皇帝的太傅交情不浅,又是京城强塞来的。父亲枉死后尸骨未寒,谢珽对狗皇帝的人实在提不起好感,能吩咐仆妇恭敬善待,已是看着她年弱乖巧的面子,至于夫妻之实,那是绝不可能有的。 奉旨成婚只是权宜之计,待时机成熟,那明黄圣旨终将成为一张废纸,那个劳民伤财的狗皇帝,休想再磋磨边塞将士一丝一毫! 谢珽眸色冷清,眼底的寒色稍纵即逝。 明亮静照的烛光下,阿嫣可不知道他这些心思。 蹀躞解去后,她尽职尽责地帮他脱了外裳,就见里头中衣素白,后背上有大片的水渍痕迹。显然是他冒着暑热在校场驰骋,已经出了好几身汗,却始终没来得及换衣裳。 满屋安静,唯有衣衫磨蹭的悉邃声。 阿嫣将外衫搭在臂弯,顺利办完了差,便抬眸道:“这衣裳都脏了,殿下明日换一身吧?我让田嬷嬷另找身干净的拿来。” “好。外衫要深色的。” 谢珽说罢,大抵觉得气氛太过生疏,环视了眼屋子,觑着她问道:“住得惯么?” “住得惯的,殿下放心。”阿嫣抬眸含笑,又偷偷瞧了眼门口,见玉露终于捧了热茶进来,便取了递过去。 谢珽也只喝了两口,就说今日早出晚归,奔忙了整日颇为劳累,问浴房中可曾备水。 阿嫣忙道:“热水都已抬进去了。” “那我先去沐浴。”谢珽说罢,径直抬步朝浴房走去,进了里面反手关上门扇,半点儿都没有要人伺候的意思。 阿嫣瞧着紧掩的门,呼出屏了半天的气,这才向玉露低声道:“他怎么忽然回来了?不是一直住在书房,没空来后院么?” “莫非是来补上洞房?” 玉露一直对新婚夜的分居耿耿于怀,瞧见谢珽深夜露面,且一进门就宽衣沐浴,立时往这上头想。 阿嫣轻“嘶”了声,下意识摇头。 …… 虽说成婚已有数日,夫妻俩其实也只见了三回而已——新婚夜、敬茶时,以及今晚。 第(1/3)页